瓶中人（……）

27.28往合集最后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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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6.

如今形势严峻，唤醒姬轩辕刻不容缓，奈何奎此番灵力亏损巨大，较之先前一年之期，只怕有增无减。

“这个不必担心，”奎摇头道，“在人界带了这么久，我已经找到一处灵气丰沛之地，之后的日子我会暂时离开，在那里潜心修行。”

修行一道嫘祖并无涉猎，只道：“如此，我再次代表轩辕先谢过阁下。”

 “各取所需而已。”银灰色的眼睛别有深意地看向缙云。

缙云亦抬眸与他对视，由于辟邪之力的侵蚀，缙云除了头发和手臂上出现白化的症状外，连眼球的颜色也越来越淡了，不似奎那样天生的妖瞳，白净透亮，却透着一点雾蒙蒙的灰。

他曾答应奎，待到一切结束，姬轩辕醒来，他便随奎一起离开，成为他需要的“剑”。

缙云只当奎口中所说的“各取所需”指的便是拿自己铸剑一事，却不知道巫炤与奎早已私下串改了协议。

缙云当初答应奎是有多果决干脆，如今便有多犹豫不决，因为他的命现在不仅关乎他一人。

 

“怎么，那个鬼师没有告诉你？”

离开议事厅，缙云便叫住奎，问他约定之事是否能往后推一段时日，至少等到他找到方法将身体里的茔蛭取出之后，但是奎的反应却与他料想的不同。

“告诉我什么？”

奎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，随即笑道：“没什么。”

奎看着缙云，他感觉到缙云与之前似乎有些许不同，身上属于他的辟邪之力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，胸口那里也时不时的会传来一种令人厌恶的气味。

倒是有点像那个鬼师身上的味道。奎想着，有意再靠近一点确认一下，谁知他才向前走了不到一步，缙云便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。

奎停在原地，有些好笑的看看缙云：“你倒是一点没变，清醒的时候从不让人随意靠近。”

对于他的打趣缙云不做回应，仍是执着于之前的问题，“你和巫炤约定了什么吗，关于我？”

奎仍是笑，开始只是嘴角上挑的微笑，渐渐就变成了抑制不住的嗤笑，他道：“你们人也真是有趣，该说你们是善解人意还是……别扭？”他有点不太确定这样形容对不对，“明明就在身边却总想着通过别人来了解对方的事，不觉得太累了吗？”

他们妖族就不会如此，想要什么、想说什么从来不需掩饰，也从来不会逃避。

奎这一生遇到的人不多，像缙云这样总是将一切都闷在心里，一个劲儿只想为别人付出的人更是少见，大部分的人都是自私且怯懦的，所以奎还是很欣赏缙云的。

不过好像什么事只要一牵扯到巫炤——那个人族的鬼师，缙云就失去了在战场上睥睨群魔的骄傲之气，这点奎实在不能理解。

“总之，我与你之间的约定可暂且搁下，一切只等那个人族醒来后，看你们的鬼师能否实现他的诺言再议。”奎摆摆手，“我这次带回两名我辟邪族的战士，我走后他们会留在这里，也算是替你们多加一层保障，以防万一。真出了什么意外，也可以让他们联系我。”

明白奎口中的“万一”意指何事，缙云郑重点点头：“多谢。”

奎嗤笑一声，转头看向不远处一所空置的草棚，那里放了几捆投喂牲口的牧草还有一些柴火，当然，吸引奎的并不是这些。

“你似乎还藏了一只很有趣的东西？” 

缙云闻言一愣，循着奎的视线看过去，突然恍然大悟道：“是它！”

缙云很快走过去，蹲在一堆木柴旁边，黑色的小兽将自己蜷成一团躲在后面，浑身像是筛子里的大米，抖个不停。

“它似乎很怕你。”缙云伸出手，一下下安抚着小兽颤抖的脊背。

奎停在距他两步开外的地方，知道缙云这话是对自己说的。

“这不奇怪。”奎骄傲道：“寻常小妖见了我，能保持清醒便已难得。”

如此说来，跟在他身边这只非比寻常？

“你知道它是什么妖吗？”缙云问道。

“知道。”奎颔首，“此族似妖又非妖，真要说的话，它们更近似于……魔。”

“魔……”缙云喃喃道，下一刻空气中便传来奎身上瞬间涌起的杀意，缙云下意识的挡在奎身前，目光凛凛的看着奎：“你干什么。”

奎先是一愣，马上又笑了，周围的杀意随即消散，仿佛一切只是缙云自己的错觉一般。

奎大笑着看向缙云：“哈哈哈！缙云你真是不错。”他突然想起那一晚，他想要从鬼师身上获得一点情报的时候，缙云也是像这样突然冲了出来，一副要与他拼命的样子。

明明是个微不足道的人族，明明身体已经被辟邪之力侵蚀的破败不堪，还是像他初见时那样，冲在所有人面前，挡下所有的伤，全然不会顾及己身。

“人你要保，妖你也要保？”奎向着问缙云。

缙云眼神坚定，脚下不移一步，道：“我没有理由让你伤它。”

奎摇摇头，叹息着道：“我也没说真要伤它。”

缙云定在原地不动，他实在搞不懂奎这个大妖的心思。

他与奎还在原地僵持，罪魁祸首的笑家伙却不知什么时候从柴堆后面跑了出来，细长的几条手臂颤巍巍的抓着缙云的裤脚，看起来与瘦小的身体不成比例的大脑袋躲在缙云后面，时不时的探头瞄一眼红发银眼，头上还长角的大妖怪。

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，它有簌的一下躲回缙云小腿后面。

奎也眯着眼睛道：“果然是魇。”

魇？

缙云不知魇是何物，有心记下来，打算之后再去问问嫘祖或是巫炤。他不打算问奎，因为奎很明显并不喜欢魇。

“你别这么警惕的看着我。”奎突然道，“刚才只是开个玩笑，我不会动它。”

“玩笑？”缙云挑眉，低头看了看不停颤抖着抓住自己裤脚的小兽，它可不觉得那是玩笑。

似乎是读懂了缙云的表情，奎无奈的摆摆手：“真的是玩笑，说到底你要留着这只魇跟我也没什么关系。我只劝你一句，此物绝非善类，绝不是你们人族可相与的，且它们一族中可长至成年者千百里挑一，你这只……看起来就很弱。”

黑色的小兽似乎听懂了大妖的话，原本抖个不停的身体徒然一顿，竟似有些沮丧。

“多谢提醒。”

缙云矮身将它抱在胸前，它不敢看红发的大妖，光溜溜的黑色脑袋就一直埋在缙云胸前，蓝色的羽翼有气无力的搭在身后。

奎看着缙云一下一下的抚摸那只魇兽脊骨崚峋的背，像是在安抚它受惊的情绪，觉得好笑又有趣，不知等它成年之后露出骇人的爪牙的时候，缙云是否还能如此待它？不过，人族寿短，缙云大概是没有机会等到那一天了。

心里竟然有一点点遗憾的失落，奎低头笑笑，他也是天真了。

“想来你也没什么事了，我就先走一步了。”奎道，转身准备离开。

“等等！”缙云叫住他。

“怎么，还有事？”

缙云的表情似有点犹豫：“我……还有一事想问你。”

“哦。何事？”奎脸上面无表情，心里却忍不住吐槽，今天倒是个好日子，缙云这样性子的人竟有这么多问题问他。

缙云沉默半晌之后道：“我想问你，你知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代替他的血肉的？”

也许是因为紧张，或者别的什么，缙云抚摸魇兽的手有加快的趋势，如果那可怜的魇兽身上有毛，估计已经掉了不少。

“你为何会有此一问？又为何问我？”奎反问道。

“我……”缙云抚摸魇兽的手徒然一顿，他低下头，看着魇兽黑黝黝的脑袋顶，“你是妖族，所以……”

“所以你就觉得我知道？”奎心下了然，的确是有很多妖族将食人血肉作为修炼之法。

缙云这是把他和那些不入流的旁门小妖混为一谈了吗？简直是没有常识。

“我们辟邪不需要你们人族那微不足道的力量来助力修行，自然也不会食人血肉，或者吃你们身上其他的什么东西。”奎的语气是有一点恼怒的，他觉得缙云的这个问题是在贬低他作为辟邪的尊严。

“是吗……”缙云却没有想这么多，听到奎说没有、不知道，他的脸上失落之情一闪而过。

“如此……便算了。”缙云微微颔首道：“虽然不知道你要去哪里，但你自己多加小心，告辞。”

他放弃的如此干脆，奎有忍不住插嘴：“你问这个是想做什么？”

缙云摇摇头：“没什么。不过是一点不切实际的妄想罢了。”

明知道无法摆脱，偏偏还以为至少能找到什么东西替代……不让他受伤……

缙云心里的想法无一不被奎收入耳中。

读心之术罢了，不过尔尔。

又是为了巫炤吗？奎对这个名字已经不感到新鲜了，特别是从缙云的脑袋里听到。

无法理解，也不觉得有趣，奎甚至觉得缙云这样有一点可怜，而巫炤则有一点可恨。

说到底，奎不是人，但是他还是给出了缙云想要的答案。

 

“妖族中有一分支为狐族，好取年轻男子的精气以助修行；魔族有一魅族，生性yin欲，喜食阳精，精优于血，且纯。”

缙云闻言，如雷贯耳，又似破晓曙光。

“多谢。”他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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